2019年11月17日 星期日

【艦これ】【赤翔赤+瑞加賀】現在簡單式4(斷尾舊稿)

  4.

  長門瞄了她一眼,加賀認命地拉開餐椅坐下。這是間洋式的用餐房,窗戶大面,採光很足,雖然總是請人打掃得一塵不染,卻已經很少使用,很久以前,父母跟她們四姊妹會坐在這裡共進早餐;父母和土佐都不在了之後,就沒有過了,她總是在房間吃(甚至有時候根本不吃早餐),陸奧也是,至於長門──加賀這才發現自己從沒想過長門都到哪兒去吃飯了,她無法想像她把食物帶進臥房的樣子,或許一直以來這間飯廳並不是無人使用,長門都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裡吃早餐嗎?
  一直以來,知道家庭關係破碎不堪是一回事,接受它又是另一回事。
  「怎麼沒有接電話?」她的大姊問。
  「我在工作,對不起。」對方不是找人吵架的語氣,加賀便態度平常地應「有什麼事嗎?」
  「哦,就是要給妳生活費,還有公寓那邊打來說妳欠著管理費還沒繳,但是找不到人──」
  「──我有在門上留紙條說收錢的話請他們打電話來⋯沒打給我,倒是打給妳。」
  「總之我繳掉了。」長門擺擺手,像是不想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不過⋯怎麼會找不到妳?妳都很晚回家嗎?」
  「⋯最近常睡學校。」
  「⋯很忙嗎?」
  「⋯⋯就那樣。」
  隨著加賀語焉不詳的應答,預料之內的沉默接踵而至。她沒有多久便不自在起來,她的姊姊並不是她能與之共享沉默的對象,畢竟那是件有點溫馨的事情──沉默不語地待在同一空間裡,沒必要開口也無人想逃離,因為是和諧的氣氛而令人舒服,因為舒服,又導致有些曖昧。
  話雖如此,加賀畢竟很擅長忍耐,果然長門首先沉不住氣,摸摸鼻子,似乎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就把一個信封袋推到餐桌上。那信封袋鼓起,口沒有封,能夠瞧見裡頭的紙鈔厚厚一疊。
  「⋯妳不用給我生活費的。」我有賺錢的。而且誰用得上那麼多生活費?加賀努力不要皺眉。
  「不是啊,」長門搖頭「每個人都有的。」
  加賀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像平時一樣睜著眼睛、保持面癱。
  「這是妳的。」長門說,語氣並不強硬,反而有些軟,但那讓步一般卻一點也沒讓步的態度令人更鬱悶了。
  而像是認定自己已經把事情處理完也把話講清楚了,長門站起身來,十分僵硬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突兀的肢體接觸令兩個人都覺得古怪。還好這動作維持的時間不長,長門沒有多說什麼,輕手輕腳地掀起門簾離開了飯廳。
  信封袋留在桌上太刺眼了,加賀只好把它收進上衣口袋裡。
  她回臥房看了看,裡面的空氣聞起來很陳舊,桌面和櫃子上都沒有灰塵,可能仍有打掃卻不常打開門窗吧。她打開五斗櫃最上面一個抽屜,卻一下就沒了興致,只是些雜物,在從小住到大的房間翻找一下或許能發現什麼令人懷念的物品吧,然而她已興趣缺缺,一手漫不經心地拂過桌面,沒有事情好做了,長門不知所蹤,於是她回去開車,離開老家回獨居的公寓一趟。她留的紙條還在門上,就貼在與視線等高的正中央,這樣還能沒看見──加賀腹誹,伸手將它撕下,進門後扔進紙簍。在家中巡視一圈,所幸沒有腐壞的食物,她拾起手機,想到早些時候長門稍顯平淡又過於溫和的態度,便撥電話給陸奧。
  響了兩聲,對方就接起來了:
  『──好難得呀,加賀?』
  「嗯。」
  『找我?』
  「⋯⋯」撥通電話後才開始思考措辭的壞習慣從沒改過來,有時還在工作上造成困擾,不過現在講話的對象並不是需要顧慮這種事情的人。加賀想了想,問道:「這幾天,妳跟長門吵架了嗎?」
  『嗯?沒有啊。』
  「⋯把她罵了一頓?」
  『也沒有啊,怎麼?發生什麼了?』
  「今天回家一趟,她表現得有點奇怪⋯完全沒纏著我問東問西的⋯⋯」想說是不是妳教訓了她所以有所收斂。
  『喔⋯⋯』陸奧那一邊風似乎很大,呼呼聲響都灌進話筒裡『⋯是因為被甩了吧,大概。』
  「哈⋯?什麼時候的事?」
  『不知道,就這幾天吧。她是昨天跟我說的。』
  加賀心想這也難怪長門突然有時間來管她公寓的事情了。
  「她⋯她還好嗎?打擊很大嗎?」
  『妳可以自己問問她呀,』陸奧壞笑起來,不過心腸很好的一下就止住了『她的樣子看起來是很冷靜啦,雖然交往蠻久了。』
  「哪一個?」
  『之前很積極的介紹給我們認識的那個啊,不是還鄭重其事的一起去崆峒樓吃飯嗎?』
  「喔⋯」她有印象「那個律師是吧,外國人?之後都沒有換?」
  『沒有哦,很穩定的樣子。』
  「那怎麼會突然分手了?」
  『不知道,我沒有問。她看起來好像想要我問她,所以我沒有問。』這番話聽起來有些無情,不過加賀能夠理解。陸奧又說:『但是我有安慰她抱抱她,妳要不要也去關心她一下呢?』
  加賀嘆了口氣,心想要是自己表現得這麼窩心可愛,那個人大概會覺得可以得寸進尺,又來煩她。
  「妳在哪裡啊?怎麼那麼吵?」
  『在海邊啊,約會哦。』
  「⋯⋯打擾妳了。」
  『不會呀。沒事了吧,那我掛了喔?』
  「嗯。」
  加賀握著手機在冰箱前站了一會兒,才打開它,裡頭沒剩下多少東西了,她只好又出門去,買了些菜,還有一個便利商店的便當,東西都冰好後,坐在客廳吃了。

  之後她換了套衣服,開車去學校,踏進保健室時午休時間還剩下五分鐘。她跟同事打了招呼、謝過對方,坐進自己的位置裡。下午第一節課結束後,同事先離開了,加賀一個人在保健室裡整理檔案直到第二節課也過去,敲鐘之後沒多久,窗戶的位置很明顯就可以看見大批大批學生移動的身影,原本安靜的校園也哄鬧起來。又過了一會兒,走廊上由遠而近傳來乒乒乓乓的跑步聲,外加書包內物品的碰撞聲,加賀不用看也知道來者是誰,常年綁著雙馬尾的學生風風火火地拉開門,又很快關上,以不輸剛才在走廊上發出的大音量碰碰碰跑來她的辦公桌邊。
  才經過一天,瑞鶴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的來學校上課了,果然年輕人的好處就是恢復得快,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其他方面。只不過今天女子籃球隊沒有課後練習,縣大賽的隔一天教練給隊員們放了假,三點鐘下課後集合起來精神講話一番,就解散了。所以那孩子現在在這裡。
  「妳身體還好嗎?之後。」職責所在,加賀首先這麼問。
  「很好啊,別管那個了,妳不是說會幫我撿球嗎?快,我們走。」
  「明天。」加賀把手上的一疊紙捲起來輕敲在對方腦袋上「妳還要再休息一天。」
  「⋯難得今天都沒人用球場的⋯⋯」瑞鶴嘟起嘴來。
  「那也沒辦法。」
  「⋯妳講話真的好冷漠啊,老師。」
  「我就是這樣,改不了。」她收回手,放下紙張,轉而提起包包置於桌面之上「妳想吃刨冰還是⋯⋯不,我帶妳去吃紅豆湯圓吧,東西帶好。」
  瑞鶴揹著書包一手掛著運動外套、一手又提著運動包,一身累贅地跟著加賀走進教職員停車場,她把東西全扔進後座,然後爬進前座的助手席一臉得意,加賀漠然發動引擎。甜品店距離不遠,加賀把車停在巷子裡,兩人走進店內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們就紅豆湯圓最好喝,妳沒意見的話,我就點兩碗紅豆湯圓。」她說,看著瑞鶴興致勃勃地翻閱菜單。
  「夏天吃紅豆湯圓,不覺得熱死了嗎?」
  「…我只是覺得不要讓妳吃冰比較好,」加賀靈機一動,又道:「而且我很耐熱,肯定比妳還耐。」
  翻著菜單的手停下了「……沒比過還不知道呢…」
  加賀挑了挑眉,叫住服務生向她點了兩碗紅豆湯圓。兩個碗一上桌熱氣便騰升著漫佈兩人之間,是真的熱,就算店裡開著冷氣,還是立刻被熱出汗了。瑞鶴馬上就拿起湯匙伏下身、把臉貼近碗公,加賀的勝負欲早就被熱跑,她直覺想脫下外套,卻又立即意識到不行,咂了咂嘴,認分地跟著動起餐具。
  「…昨天說了,我有事情要問妳。」吃到一半,眼看瑞鶴的湯碗已快要見底,加賀放下湯匙,低聲而緩慢地說。
  原先就算食物燙得不得了仍然開心用餐的女學生猛然打住,僵了幾秒,也放下湯匙,瞬間已是一臉複雜的隱忍神情「……我大概知道妳要問什麼了。」
  「是嗎…」
  「我又不是笨蛋。」
  「…我覺得妳就是笨蛋啊,」可能是含著安撫對方的意圖,加賀這麼說了:「都那樣了,還想比賽。」
  「……我是為了比賽才來唸這所學校的。」
  「我知道,」加賀忍著不要嘆氣,語速更緩了,她感覺斟酌措辭真是要命地難「我知道,好嗎,我知道妳很努力……妳…妳信任我嗎?」
  瑞鶴默不作聲地盯著她,過了許久,才憋出話來:「……因為我喜歡妳,所以我信任妳。」
  「那好。」良心彷彿痛了一下,加賀忽視它,繼續說:「我不會背叛妳的,所以把一切都告訴我,好嗎?詳細的…是怎麼進球隊的?還有健康檢查…那些……總之就是那些事情,全部。」
  瑞鶴繃著臉,兩手扣在桌沿,似乎用著很大力氣而指關節泛白,即使加賀這麼說了,仍迎來大段的沉默,她幾乎要對自己的不擅言辭惱怒起來,臉上神色不知不覺蒙上了一層陰霾。察覺她的變化,反倒是瑞鶴妥協一樣地趕緊開了口,一急,甚至還有點紅了眼圈:「我沒有不開心啦…!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那我們慢慢說?」
  「妳是因為要問話,才請我吃點心的嗎?」
  「不是,是因為紅豆湯圓好吃。」雖然熱死了,加賀暗想,青春期的小孩子真麻煩,可在煩燥的同時,她又隱隱感到一股飄忽的期待和快感。
  ──這實在太不正常了。
  加賀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錯事、現在進行式的做錯事。她打算也正在這麼做了,幫學生隱瞞性別,準備了各種說詞,還預想好了要從哪裡拿到多餘的抑制劑、如何抹去那些可疑的痕跡,暗自擬定了突發狀況要如何應對的計畫。她知道這個孩子很努力,但這不是支持她如此行動的理由,拿夢想來打動她?說笑呢。即使她一直看在眼裡,但在她冷漠得像冰一樣的視線之中,很可能沒有任何良善的同理心或愛,有的只是那個青春可口的肉體。對呀,如何做才是對這孩子最好的?加賀壓根沒考慮,她只是想博取對方的好感罷了。
  並非沒有掙扎,但結果是她這麼做了,做了就是做了。
  「總之,把東西吃完吧,」為防止自己細想下去,她趕緊繼續說:「妳想不想來我家看看?然後我們繼續說。」
  「想!」
  看著對面瞬間就放起光來的眼睛,加賀才發覺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話,然而她拒絕面對,把自己的碗推到對面,說已經沒胃口了,讓給妳。看著對方彷彿吃不飽窮學生一般的進食速度,她有些不忍心,便溫言道:「教練那邊我不會講的,安心好嗎?」
  然而瑞鶴含著湯匙搖搖頭,口齒不清地道:「…校唸……教練知道。」
  教練知道?加賀愣了愣,這又意味著什麼呢?瑞鶴沒給她更多時間,放下碗,抹抹嘴,雙頰微微暈紅地說:「久等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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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樓大概是那個世界線中很昂貴的中華料理餐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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