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6日 星期日

【少女前線】【45416】疤與淚痕

這篇是委託文,謝謝匿名讀者的委託。
少前原世界觀衍生,末日後。試想了一切歸零的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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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個世紀,大自然將停擺的文明收回囊中。
  大樓倒塌,樹芽撐開水泥,城市披上綠色的叢林外衣。
  偶然間,第一個人形甦醒,她行動起來,去喚醒其他同伴,讓她們加入她。一批又一批的心智雲圖被重新點亮,像一張細密的網漸次張開。
  很快,她們就發現了唯一的事實:人類全都不在了,她們接管了整個地球。
  這不是鼓舞人心的消息,人形獨自存在於沒有人類的世界中是無意義的。
  她們喪失了生存的理由,卻同樣遺失了陷入恐慌的能力。百年前的太陽閃焰除了讓人類賴以維生的設施不再運轉,人形們的心智雲圖似乎也受到永久損傷,只有材質特殊的素體保留下機能。
  她們別無選擇,只能建立一個以沒有任何存在意義為存在意義的遊樂場。

  她醒來時的第一個念頭是:她想回家。
  向面前幫助自己復甦的人形詢問狀況,對方所知有限,後來她明白到所有人都是如此,九成九的記憶缺失,檔案不是毀損就是讀取不能。
  她檢視自己的雲圖,存儲空間中每一段記憶都被小心地分類、珍藏,她試圖解析它們,收效甚微。她安慰自己:這不是遺忘,只是想不起來了。同時由此可知:自己是一個重視回憶和情感的人。
  就算連名字都弄丟,至少她找回自己是一個重視回憶和情感的人。
  接著她檢視自己的素體,左眼一道長傷疤,右手和左腿的材質明顯與其他身體部位不同,也更遲鈍,但她已經滿足。直到遇見更多人,才明白在僅存的人形之中,自己是條件較差的那一群。
  好在人形們彼此友善相待。她們都不把個人的生存看得多麼重要,自然不爭搶資源;若有誰停止運作,也不曾帶來巨大沉重的哀傷。
  衣物腐化,人人赤裸,但無人介意。她們大多居無定所,精神時遊走嬉戲,餓了渴了才設法覓食,疲憊時就地睡下。
  然而她反眾人之道而行,醒來的第九天,她佔據一輛露營車的殘骸,佈置一番就住了下來。
  她想,這一定是因為她想要個家。勉強能憶起,想要一個家是她的願望,不是任務,百年之前,她就把願望當作任務來執行了,可見在當時她已經是個異類。她似乎曾經得到過一個家,只是醒來後遍尋不著,難道家被摧毀了嗎?
  從物質面著手是最容易的,她把撿拾而來、維生所需的物資囤放在露營車中,又設置了廚房和睡床。
  她與其他人形交易材料和資源,因為臉上明顯的特徵,大家開始叫她「疤」。
  她想,家一定是個很安全的地方,就畫出窺孔和防盜門的設計圖,卻因為材料缺失和身體限制遲遲沒法安裝在露營車上。
  煩惱的同時,她也疑惑起來,為什麼自己跟其他人不同、要如此在意生存問題呢?

  醒來的第四十天,她得出結論:自己必定曾用什麼很珍貴的東西換取過生命吧。

  醒來的第四十五天,她找到她的手足。
  有人在建物殘骸中挖出大量保存良好的氣球,充了氣在街上發放,氣氛如同嘉年華會。
  她跟她想像中的一模一樣:總是在笑的高個子。歡欣地擠過人群朝她走來,手裡拿著氣球、巧克力棒和一把糖果。
  高個子說自己叫「大貓」。她們想著同樣的問題:不知道誰是姊姊誰是妹妹?於是互相檢查脖子後方的出廠日期,她想要個姊姊,就謊稱自己更晚來到世上。
  大貓便說:以後姊姊會照顧你的。
  新姊姊沒有食言,為她奔走找來缺失的材料,又爬上車頂替她鎖緊防盜門的螺絲。
  新姊姊喜歡到處探險,每幾週會有三五天回來看她,在她的露營車裡吃飯睡覺。

  醒來的第四百一十六天。
  她迎來一名訪客。訪客一手拖行著另一名身材矮小的人形,背上揹著用好幾層塑膠袋綑綁組合成的一個堅固的大袋子,裡頭裝著幾隻貓。
  她正整理前院,開著門,訪客便自顧自地走進露營車中,一聲招呼也沒打,把她嚇了一跳。她跟進去,正好看到訪客把矮小人形扔在餐桌邊的地上,由於她狐疑的視線,對方解釋道:「她沒有死機,只是在睡。」
  「噢。」她應,又看向那一袋貓。
  「我撿到牠們,想把牠們據為己有。」訪客把貓倒了出來,牠們在地上翻滾站穩了之後,開始探索這輛露營車。
  她盯著她瞧,她臉容端正腰身挺拔,褪色的長髮有奇怪的美感,那對形狀漂亮、大而堅挺的乳房光明正大袒露在外,這不稀奇,有衣服可穿才是怪事一件;可她臉頰發熱,感到結結實實的害臊由腹底升起,這太奇怪了,卻又那麼理所當然的熟悉。
  「我是淚痕。」訪客指著臉上的特徵自我介紹。
  「我是疤。」她說,伸出手來。
  然而淚痕搖著頭與她握手,堅定道:「你是45。」
  她愣了愣,糾正對方:「不,我是疤。」
  「我在找一個人,叫45。她臉上有疤,在左邊,像你這樣的疤。」淚痕很固執「你是45。」
  「好吧。」她攤攤手,放棄爭論,反正一直以來率先放棄爭論的人總是她……嗯?
  「任務結束。」淚痕大聲量的自言自語打斷了她的思緒,對方在她的椅子坐下闔眼休息。
  「你還有別的任務嗎?」她問。
  「沒有了。」
  「…那你要留下來嗎?」她追問,幾乎鼓足了全部勇氣「…你好漂亮,可以住下來嗎?」
  「可以是可以。要我給你什麼作房租嗎?」
  「我想要罐頭或材料…其實沒有也沒關係。」
  「為什麼收集罐頭?」
  「我不想停止運作。」
  「可是你會。」淚痕用瑩綠色的眼睛定定看著她「總有一天會。」
  「…我不想死。」她有些鼻酸,再一次感受著其他人形感受不到的巨大沉重的哀傷。
  「我會陪你。我可以留下來,到你死的時候。」對方站起來,抱她,安慰她,那麼果斷,怎麼都不像是第一次。
  45安靜掉著眼淚,哀傷明明那麼沉重卻無法入土為安,最迫切的問句被她硬生生吞下喉嚨,疼痛地卡在胃部最底。
  ──我們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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