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25日 星期日

【艦これ】【瑞鶴、空母一家】閉上眼睛也不會忘記(10/25瑞鶴忌日)

無CP,不過是我寫的所以有種莫名的瑞加賀感。
瑞鶴戰沉紀念,不是快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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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鶴,妳是站在哪一邊的?」
  提督把手搭在車窗上問她,而她沒有回答。
  「…妳記得這個代表什麼嗎?」
  提督又問。
  當然記得,她很輕地點了點頭,轉身走開。

***

  「翔鶴姊,到家了喔。」瑞鶴站在屋子門口低聲說,推了推大門,不意外的發現門已經鎖起來了,便繞到院子那一側,看見鳳翔坐在廊沿抽著菸斗。她走過去,鳳翔愣了一下便熄了菸開門讓她進去。
  「…吃了沒?」
  「…沒。」
  「那過來。」

  瑞鶴跟著走進廚房,站在餐桌前,猶豫了好一陣子才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紙盒放在了原本翔鶴的坐位上,然後拉開一旁屬於自己的椅子坐上去,盯著鳳翔準備食物的背影發呆。
  一會兒鳳翔把溫熱的飯菜擺到了瑞鶴面前,自己則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著,過了幾秒才發現這樣兩人似乎隔得太遠了,又起身換坐到蒼龍的位子上。她伸手碰了紙盒,卻又把手縮回去,瑞鶴低下頭吃飯。

  「…最近很忙嗎?」
  「嗯。」
  「葛城一直等妳回來都不願意睡覺。」
  「對不起。」
  「妳明天自個跟她說吧。還有隼鷹也在等妳,說要跟妳喝。」
  「明天陪她喝。」
  「…妳還喝啊?」
  「……味道很重嗎?」
  「妳還沒走過來我就聞到了,也還好葛城睡了。」
  「…抱歉。」
  鳳翔搖了搖頭「妳是大人了,這種事不用跟我說抱歉。」
  「……噢,隼鷹還好嗎?」
  「酒喝太多了結果傷口痛得哎哎叫,除此之外很有精神。我把她的酒都沒收啦,不過妳回來的話就準她喝一點。」
  「…那她根本不是想我嘛,害我剛剛感動了一下。」瑞鶴端著空碗筷站起身來,趕緊自己開始洗,不然鳳翔又要替她收拾了。
  「…提督怎麼願意讓妳出來?」
  「他開車送我出來的…大概比起別的艦娘,還算信任我吧。」
  「這樣啊…他怎麼樣了?」
  「變得又老又胖。」
  關起水龍頭,瑞鶴把水抹在褲子上,轉身看向鳳翔,但對方沒有看她,只是一手撐在餐桌上支著下巴,低頭,視線曖昧不明。

  兩人不約而同的陷入沉默,水珠墜落和時鐘滴答聲清晰可聞。

  瑞鶴走過去,蹲了下來,把椅子上的紙盒打開,拉著鳳翔的手把盒裡的甲板碎片──那塊寫著シ字樣、殘破不堪的甲板碎片──倒在她的手心。
  「我沒能去看看她…」鳳翔用原本支著下巴的那隻手掩住了臉「她生氣了嗎?」
  「怎麼會呢。」瑞鶴伸手擦去長輩的眼淚「怎麼會呢…」她還問我,她沒能回家,妳會不會生她的氣呢。

***

  剛睡下不到半個鐘頭,瑞鶴就從夢中驚醒,她幾乎從來沒有這種經驗,睡不好的一直都是翔鶴,就算是在一、二航戰的前輩們永遠離她們而去的那天晚上,她也是一夜無夢。
  想不起剛剛夢境的內容,卻想起翔鶴因噩夢纏身而憔悴的臉容。
  瑞鶴換掉被冷汗沁濕的睡衣,忽然覺得再也受不了只有自己一人睡在這本來是兩人共有的空間之中,便離開了自己和翔鶴的房間,在走廊上遊魂似地晃蕩著,最後來到加賀的房前。
  她拉開門,裡頭乾淨如昔,想是鳳翔依舊定時打掃的緣故吧。
  擅自從櫃中取出房間主人的寢具,鋪妥後拈了進去。瑞鶴訝異的發現,已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不管是房間還是被窩裡,都還留著淡淡的屬於它們主人的味道。

  或許是味道喚醒了腦袋中的什麼,瑞鶴在睡得不錯的前提下作了一個夢。

  天空烏雲密布,下著毛毛雨,姊姊好多次在身後喊她回來,終於感到有點害怕的她,也終於願意聽話了。她牽著姊姊的手,兩人朝來時的方向奮力航行,但空氣中霧濛濛的看不清遠處。
  風中凌亂的頭髮打在臉上出奇的疼,20度的船體搖晃太令人分心,她無暇顧及。耳邊傳來巨大的嗡嗡聲害她聽不到姊姊的聲音。
  正當她想把滿手的手汗擦在袴上時,手卻被另一隻流滿手汗的大手握住了,她抬頭看,那個人看起來總是很兇,但這次卻沒有責罵她,只是握緊了她和姊姊的手。儘管手汗黏呼呼的有些噁心,她卻一點也不想鬆開。用另一隻手捉緊那個人藍色的袴,整個人靠在對方身上,體溫傳了過來,風雨不再令她打顫。
  3度的船體搖晃太令人安心,她只能閉上眼睛。

***

  隔天的一早瑞鶴是被葛城叫醒的。準確的說,應該是葛城用體重把她叫醒的。她掙扎地睜開眼,看到騎在自己身上的葛城用圓滾滾的大眼睛盯著她。
  瑞鶴認命地爬了起來,她把葛城抓起來放在肩膀上,然後一路跑到飯廳,葛城興奮的尖叫著幾乎要把她的耳朵震聾。
  鳳翔看著她們笑了笑,沒有說什麼。瑞鶴忽然想起了從前赤城總喜歡背著飛龍在屋裡跑來跑去,然後總是會被鳳翔教訓,那時候的她也總是張著手臂要加賀也背背自己,雖然到最後都只是被彈了額頭。

  早餐吃到一半時,隼鷹拄著拐杖一擺一擺地走了進來,坐到瑞鶴旁邊用力的打了她的背,說她真不夠意思今天一天要她和自己一起喝個夠。結果引來了葛城的不快,嘴裡還塞著食物就緊張地嚷嚷著不行不行瑞鶴前輩今天要陪葛城玩云云。
  直到吃完了早餐隼鷹還在幼稚地跟小孩鬥嘴。瑞鶴只好介入這場無意義的爭吵,把葛城抱了起來,無視隼鷹一臉演出來的悲傷還有葛城一臉欠揍的勝利表情,來到客廳。
  葛城興奮的對她講著各式各樣的事情,還搭配著豐富的肢體動作,看她揮舞著手臂、臉頰通紅又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瑞鶴有點擔心她那個驅逐艦等級的鍋爐會不會就這樣燒壞。
  她跟葛城相處了一個上午,吃過午飯後又一起到附近的公園玩,直到夕陽西下,景物都被染成了橘黃色,她才牽著幼小空母的手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然而瑞鶴在最後一個街口處停了下來,她蹲下,從外套內袋裡掏出一隻小小的烈風改妖精交到葛城手上。
  沒有親手碰過艦載機、只有形式上能算作空母的葛城馬上露出了閃亮亮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想要請葛城幫我照顧她,可以嗎?」
  眼前的小孩用力的點了點頭,用力到整個身體都在晃動。
  「但是,瑞鶴前輩沒有妖精的話還可以戰鬥嗎?」
  「我還有別的妖精,但是這一隻是從我的前輩那裡繼承過來的,所以我希望葛城能替我帶著她。」
  「我知道了!」葛城對她露出了一個純真到不合時宜的笑容,把妖精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瑞鶴前輩也有前輩嗎?」
  「每個人都有前輩呀。」
  「鳳翔さん也有嗎?」
  「嗯…這個嘛,妳可以問問她啊。」
  「嗯!」
  「…葛城。」
  「什麼事?」
  「我不在的時候,妳要聽鳳翔さん和隼鷹さん的話喔。」
  「嗯!我會聽話!……但是隼鷹さん的話…考慮一下。」
  「蛤?要考慮一下嗎?」
  「嗯。」
  「那,跟我打勾勾。」
  「打勾勾!」


  兩人手牽手回到了家。晚餐過後,瑞鶴實在拗不過葛城,便一起去洗了澡,之後又陪她鬧騰了好一會兒,小小的空母才體力不支的攤在她懷裡睡著了。
  這時隼鷹走了進來,手裡提著酒瓶,歪頭看了看圈在瑞鶴懷裡的葛城「小鬼睡著的時候還挺可愛嘛。」
  「本來就很可愛呀。」鳳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兩人回過頭去,鳳翔從瑞鶴手上接過軟趴趴的葛城,然後用腳踢了隼鷹一下才離開房間「飲酒還請妳節制一下啊。」
  隼鷹笑笑,坐了下來,給兩人倒了酒。三巡過後,瑞鶴這才開口:
  「隼鷹,妳會開車吧?」
  「會啊,怎麼了?妳要我載妳嗎?我又沒車又沒駕照欸。」
  「妳腳怎麼樣?要開車的話影不影響?」
  「先回答我的問題啦!要說的話,不影響啦,只是走路麻煩一點。」
  「噢。」瑞鶴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妳問這個做什麼?」
  她輕輕搖搖頭,把酒含在口裡。
  「嘿,瑞鶴,說真的。妳想幹什麼?我可沒有駕照。」隼鷹按住她想再次舉起酒杯的手,用昔日在戰場上那樣銳利如鷹的目光看著她。
  「……我知道妳沒有,所以我給妳弄了一張。」說著她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從裡面掏出一張駕照,上面的照片正是隼鷹,但名字卻是一個陌生又普通的人類姓名。
  隼鷹接過那張駕照看了看,視線又回到瑞鶴身上,瑞鶴則是坦然的接受對方的目光。
  「…妳不會回來了,對嗎。」隼鷹很輕很輕的說。
  「嗯。」瑞鶴端正了下坐姿,朝著隼鷹低下頭「一直以來謝謝妳的照顧,隼鷹さん。」
  隼鷹轉過身去,面對著院子,忽然的就把那還七八分滿的一瓶酒向外潑掉了。
  「我不想喝了。」她說,撇過臉去。
  瑞鶴垂下目光,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繼續從包裡把東西掏出來。
  「鑰匙在這裡,藏車子的地點寫在這張卡片上。然後這是火車票,妳們三個人的。這邊是千歲、千代田和瑞鳳寫給妳們的信…這卡,密碼寫在背面小心不要弄掉,還有一次不要領太多…還有這是給葛城的生日卡,從明年到她二十歲,時間沒到別讓她偷看之後的。然後這是證件…還有,這封信等我走了妳再拆來看。」
  隼鷹微微轉過頭來拿起賦予三人新身分的人類證件,看了看又扔回榻榻米上。
  「還有這個,要麻煩妳。」最後她拿出了一小片自己甲板上的碎片──就是那個寫有ス字樣的部分──交到隼鷹手裡。
  「妳這是……」隼鷹露出了有點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自己給撬下來的,」瑞鶴聳聳肩「我想和她們的擺在一起。」
  隼鷹撇過臉去抹了抹眼眶,轉回來朝她擠出一個笑容。
  「火雞在耍帥呢。」
  「妳知道我當初看一航戰的老太婆耍帥多不爽了吧。」
  「哼。」後腦勺被輕空母的前輩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

  瑞鶴看著鳳翔抱著葛城一起睡在被窩裡的景象,發現自己開始哽咽,趕緊別過頭去不敢再看。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關上門,她把額頭靠在門板上。
  「妳沒跟鳳翔說今晚就要走啊?」
  「沒。她送我的話,我會哭。」
  「…妳已經在哭了。」
  隼鷹伸手摸了摸她的背,瑞鶴覺得有些彆扭,只好趕緊轉移話題:「妳們要小心,應該會有追兵…」
  「我知道…」
  「能順利跟榛名會合的話就可以放心了…」
  「嗯…」
  瑞鶴抬起頭來,眼睛還是有些紅,但她挺直了身板,將軍服領子上的徽章調整好,對隼鷹行了一個海軍的舉手禮。

***

  作戰開始的前四個小時,瑞鶴終於出現在司令室中,這讓提督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態勢之下人心惶惶,而提督又做出了讓瑞鶴在作戰前夕出營的決定,對瑞鶴來說,這或許可以說是提督展現信任的方式,又或許,是提督要求她展現忠誠的一種手段。
  不管怎樣,都不重要了,她已經展現了忠誠,依約,在作戰開始之前回到鎮守府。
  在艦娘和軍方不管是檯面上還是檯面下的矛盾越演越烈的此刻,她沒有選擇逃跑。
  並不是因為她不想逃,而是她有事情必須完成。
  她看著為了大型作戰齊聚一堂的海軍高層將官們,在心裡一一點名、確認一個也不少之後,對著手上的無線電低聲下了命令,一瞬間司令室的出口就被降下的鐵門封死,連窗戶、壁爐也被不知何時安裝的鐵欄杆機關給封鎖。
  這群人類騷動了起來。
  有人試圖用司令室中的設備向外聯繫,但是線路都被切斷了。
  「瑞鶴!」她的提督──已經不再年輕、白髮蒼蒼大腹便便的提督對著她悲痛的低吼。然而瑞鶴並不覺得他有悲痛的資格。很公平,瑞鶴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提督也沒有悲痛的資格。
  「妳說、妳對我說妳記得的!妳記得──」
  「我記得啊。」瑞鶴淡淡的說。
  在過來的路上,她經過了熟悉的病房,發現一名驅逐艦娘躺在裡面,除了一息尚存,基本上跟屍塊沒有兩樣。
  之前,翔鶴也是躺在那裡的。她想起姊姊拖著重傷臨死的身體苟延殘喘了多少天,想起自己出擊之後也不入渠、急忙回到病房之後姊姊心疼的笑容,說著:『妳怎麼受傷了?』
  那時她答道:『對啊,妳一不在,我就一直受傷。妳要趕快好起來啊。』翔鶴聽了之後露出從小到大對她一貫的溫柔表情,然後在她懷裡閉上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她記得想要來探望翔鶴的鳳翔被擋在營門之外,理由是鳳翔已經退役了,儘管她一直被要求為前線的航母訓練艦載機妖精。
  她記得鎮守府裡的士兵們看著她們冷漠卻畏懼的眼神,還有他們得到家人探望時的表情。
  她記得提督曾經說過會永遠站在她們這一邊。她記得唯一得到提督戒指的金剛在看到提督從未提過的妻小來到鎮守府探望他時的表情。她記得在陸奧發生意外之後一蹶不振的長門的身影。她記得驅逐艦的孩子在受傷時的哭鬧,記得所有快樂的過往和痛苦的過往、那些她們真真切切去活過來的過往。
  記得提督說,艦娘的使命就是保護人類。
  她記得葛城可愛的睡臉。
  記得前輩臨死前發回來的最後一封電報。
  記得姊姊嚥下的最後一口氣。

  「無恥之徒!」提督對她吼著,一手抓住自己領子上的金屬徽章「妳早就忘了這個代表什麼,妳沒有資格再配戴在身上!」

  「我當然記得,這是加賀前輩親手替我別上的,我永遠不會忘記。」瑞鶴懷念的微笑了起來,也伸手摸了摸領子上的徽章。
  「這個船錨徽章…」
  她舉起藏在身後的手槍。
  「…代表著我誓言保護的對象對我的信任。」
  扣下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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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我盯著瑞鶴改二的那塊拼圖花痴地笑了快十分鐘。
"3度的船體搖晃太令人安心,她只能閉上眼睛。"←寫這篇文的緣故只是因為我想寫這句話,瑞加賀病末期沒藥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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